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杨培慧|硝烟弥漫血染老山“军工路”
硝烟弥漫血染老山
“军工路”
作者|杨培慧
上海知青徐春亮，1973年底从西双版纳勐远农场入伍当兵。1987年8月，从武汉解放军军事经济学院指挥系毕业，参加了军委组织的全军院校优秀毕业学员赴老山前线代职见习。被指派到了在中越边境轮战的北京军区第27集团军79师236团后勤指挥所任代职参谋。重点负责军工战士给老山一线阵地运送作战物资的后勤保障。
老山战区236团阵地的那拉方向，由于没有公路，物资全靠军工战士肩扛背运。这些物质就是弹药、给养(罐头、饮用水)、药品、构工器材(波纹钢、编织袋)。在老山前线，人们把这些军工比喻为“山骆驼”。
有的新兵战士，体重才五、六十公斤，却要驼起五、六十公斤的重物，有时甚至超过自身体重的物资。他们不是真的骆驼，有耐压的脊背、他们前行时的每一步负重，都是在挣扎着喘粗气。曾有一个17岁的新兵，在运送物资时挣扎着爬到半路，就瘫倒在台阶上。他恨自己的体力弱，怕连累其他战友，于是抓起了“光荣弹”就要拉套环，其他的战友紧紧地拖住了他，夺了下来。当时他哭了，战友们也哭了。
军工战士，都象骆驼一样能驼耐渴。从早驼到晚，一口水也不喝。他们并非真有骆驼耐渴的本能，他们那干裂的嘴唇、成串的汗珠，尽管背上背着几十公斤重的水袋(或塑料桶装水)。然而，那是给猫耳洞战友送去的甘露。战友们硬要从自己每天两、三斤水的定量中省出半碗，给军工浇灭火样的止渴。但军工战士们有自己的纪律：维持战友生命的水一口也不能喝。
有的军工战士并非象骆驼一样绝无祈求。他们有年老的双亲，在耕耘着家乡的责任田;有年轻的妻子因无住房，还过着游击生活;或破旧的房屋等待他回去修理，拖欠的债务待他去偿还;然而，正是为了人民的安宁、国家的昌盛，他们才甘愿背负起这山一样沉甸甸的重负。
军工路都是些蜿蜒崎岖、凹凸不平、路面狭窄、沟壑纵横的路。有的地段要一步步爬行，有的地段要一步步倒退着走，有的地段要抓着野草侧身挪过去，一边是悬崖陡壁，一边是云遮雾绕的万丈深渊，中间能走的只是尺把宽的羊肠小道，路边荆棘丛生，地雷密布，稍有不慎，一声巨响，就会炸断一条胳膊或炸飞一条腿……。
236团所在的那拉方向，军工战士们每次运送物资时，首先要通过一条约500米的暗道(原47军修筑，曾伤亡过一个营的兵力)，过去称这条暗道就是一段“生死线”。
军工战士们从山间走过时，常遭越军机枪袭击，最多的一天内伤亡过60多人。过了暗道，还要过一条那拉小河(即国境线)。过国境线后，路更难走，有些路面象“驴脊梁背”似的，中间凸，两边又斜又滑，往下是深沟。沟底还有地雷，每迈一步都必须特别小心。否则，跌下去，后果将不堪设想。再往前，就要爬396级台阶，攀登396级台阶是很艰难的。有的战士在这里休克了;有的累得吐了血……。
这些台阶，天长日久大多已经坍塌，成了一个个斜坎。如遇到雨天，浇得台阶上滑溜溜的，在台阶上根本站不住，军工战士们只好用两手、两双脚、两膝六点着地向上爬行。腿被碎石剌得钻心痛，慢慢变得又麻又胀，汗水顺着脸、胳膊、脊背一串串地往下流，短裤经常被汗水浸透。许多军工战士在背送物资时，大都不穿军装。一个个光着背，只穿着一条短裤，要不然，浸透了的湿军装粘在身上，更加难行和难受。
爬上了396级台阶，接着要上一道200多米的缓上坡堑壕。堑壕内的积水从未干过，军工战士每天在里面踏来踩去，满沟尽是臭泥臭水，十分呛人。最后还要经过一段乱石耸立的地带，战士们称它为“梅花桩”。
走这条军工路，共要翻三座山，攀1500米悬崖峭壁，爬400米六、七十度的陡坡，通过18处敌人炮火、机枪射击点。在这条军工路上，军工战士送物资往返一趟有十几公里，任务重时，一天要送2-3次。一机连战士张柱红7天往返阵地20次，平均每天3次，背运物资2000斤，每天285斤，每次98.5斤。军工战士的腿上，手上到处都是被尖石、树叉和路边锋利的茅草划了一条条的伤痕。连队卫生员，为军工战士包扎伤口，三天要用一桶敷料(200块)。遇到下雨天，一路上不知要摔多少跤，一趟下来，晴天每人至少要摔20多跤。阴雨天，有的军工战士曾默数过，摔过100多跤时就数不清了。每次军工执行任务回来，回来的第一句话是：“今天我终于又回来了!”
徐春亮，也曾行走过两次军工路，真正地领略过军工们的艰辛，真正的尝到了军工苦累的滋味。他说：原来军工没有路!路是可以走的，而在这条路上，却都是靠战士蹲、跪、爬前进的。军工战士们，日复一日地跋涉在这条艰险的“路”上。
军工战士出身入死，他们的力量从何而来?他们的力量绝非靠功名的诱惑，更没有利禄的驱使，而是来自对前沿战友的理解，来自对伟大祖国的忠诚!
老山236团后勤指挥所，在后勤顾根元处长、和徐春亮代职参谋的组织指挥下，共派出军工战士8484人次(含营属军工战士2909人次)，平均日出勤141人次;给一线阵地前送弹药55.8吨，平均每天送0.87吨(主要是炮弹);给养180.7吨，平均每天2.87吨;民工出勤6685人次，前线送弹药2500箱，装卸各种物资2450吨，修战地设施8000多平方米。
冒着枪林弹雨，军工战士们，为了猫耳洞的战友能坚守住阵地，赢得战斗的胜利，他们像“山骆驼”一样有着坚实的脚步，但留下的不是清晰的足迹，而是串串汗水，斑斑血迹。军工战士， 战场上肩负着祖国的使命，背负着人民的重托。一天两天，一月两月，战士们爬行于血汗浇铸的军工路。军工路，是一条艰难的、血染的路;是一条用鲜活的生命赢来战场胜利的路。在它的上面，注入了军工战士的勇猛和忠诚，也注入了军工战士的使命和责任。这条路上，牺牲了多少年轻的战士，洒下了多少热血和汗水。这就是伟大祖国的守卫者，他们对入侵者是那样的恨，对祖国疆土是那样的爱。战争结束，这条军工路，已长满青草、开遍野花。它将永远凝结着军工战士的足迹，历史无论发生什么变迁，这条路都将铭刻着军工战士的功绩……。
徐春亮因在老山轮战部队见习代职期间，圆满出色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后勤保障参战任务，荣立三等功，并被军校破格晋升为副团职干部 。
杨培慧 ，63岁，党员，云南大学新闻系毕业 。供职：昆明市建委记者站站长、现任《云南经济日报》记者 ，从事新闻工作35年，著《城市之光》《高原彩虹》《丹心铸丰碑》三本报告文学。本人宣言：生命不息，写作不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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